becoming

the trail of a family becoming

眾聖日:不敢忘懷的聖者

過去的主日勸人想想走在自己前頭的先賢對自己信仰的影響,沒理由在這個眾聖日的前夕自己卻交白卷。來來來,讓我也告訴你,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從一個名字開始:

「楊牧谷」,一個聽到也會叫我心跳起來的名字。

1992年尾,我參加了生平第一次的加西冬令會。那年,我還在中學階段,若我沒有記錯,冬令會的地點是Alberta的Three Hills

那個時代,令會是4人一房的。同房與你素未謀面,不到睡覺時間,你也不知道他們是何許人,來自那省那城;甚麼教會、甚麼背景,統統欠奉。

不要緊,既然是第一次,新的體會是理所當然的了。

我記得和我同房的年紀好像都比我大。一個是大學的碩士生(?),說話很科學、理性得很。另一個是好像是當時BC那邊大學CCF的中堅分子,見他行到那裡,人人都識…

是這個弟兄讓我接觸楊牧師的作品。

嚴格來說,他沒有介紹過我甚麼。但他給我一連串對自己的疑問?那個年代,每晚的Bedside fellowship不是食杯麵時間,而是叫人出奇地深入分享內心的感受:分享著那天所領受的信息、分享著自己的見解、掙扎…

但教我最多疑問的,是為甚麼這位弟兄所講的內容我完全聽不懂?好像很有內涵,但他所用的言語卻充塞著叫我似明非明的詞彙…

看他頂多大我兩三年,為何他好像另一個世界的外星來客?那個年代,當人人聽見「梁燕城」三個字的時候,會有一種「嘩,超勁呀!」的感覺時,這位弟兄卻告訴我們他正在take 梁博士的course!

「乜嘢人嚟o架?」

請不要誤會,這位弟兄並不是那種雙眼生在頭頂的自大狂,他一直是謙謙有禮,至少在我與他相處的四五天裡,我絕不感到這樣。我開始留意他每晚睡前躺在上格床讀的是甚麼書,噢,是本叫甚麼「基督教靈性生活的面譜」的書。於是,我認定我終有一天要聽懂這些大哥大姐所說的「外星語言」,於是我衝到冬令會的書攤(當年是宣道的monopoly),看了又看,一次過將整套包括「基督教靈性生活的面譜」在內的「耶穌靈修系列」買回來(當時只出了五六冊)。還未打開,已有那種年少無知的得意,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那是我第一次打開楊牧谷的書…

往後的,都成為歷史了。

自那年開始,我一本一本的讀。翌年的冬令會,因幫忙大會的領詩,姊妹送我一本「伴我前行」,自己再買了「尋覓眾生」,和超巨形部頭的「復和神學與教會更新」(種籽的那版)…

坦白說,當時我讀的只是一知半解(或者可能連半解也沒有),甚麼「實證邏輯」、甚麼「存在主義」、祈克果、巴特、休謨、布爾曼、黑格爾,「去神話化」統統都是「佢唔識我、我亦唔識佢」。還有,為何那個年代的書每十個字就有一個括號,括著一些英文不似英文的甚麼”-ism” 或連讀也不識讀的外文?我不服氣,於是我晚晚的讀;過去只會追衛斯理而不眠不休的我,現在卻捧著這些「外星課本」讀到通宵達旦。然而,我心理總有一份從未有過的滿足,是豁然開朗、站在另一片天地的開朗和滿足。

我從未與楊牧師直接說過一句話,最多是親身出席聽過他的現場講道。可能是那個年代,我們有著「講員」永遠是可遠觀,卻是神聖得不可冒犯的印象之故。但那個年頭,我自覺對他很熟悉。當然他的講章永遠給我驚喜,但很多時候他所用的例子、思路,是出自那本書、那篇文章,我可以立刻說出來。這本來沒有甚麼了不起,但卻叫我對他所說的內容,能有更深一層的了解和體會。

當然,另一樣叫我永遠不忘的是他對text and context的重視。他的講章,從不欺場,多是一句一句的寫下。他永遠從聖經開始,絕不是那種東拉西扯,亂說一通,「三個笑話,兩個故事」的垃圾。他講章的「引言—經文分析—現代意義」格式始終如一,這是他的承擔,也成了日後的我的承擔。

另外怎可以不說他對受眾context的掌握?還記得在「伴我前行」中那篇「從核電問題再思信仰與教會的責任」嗎?那時的我問「大亞灣跟信耶穌乜事」?跟著打開那本50萬字的「復和神學與教會更新」,我開始明白了,這叫做信仰的「承載力」。信仰本來就是跟生命中的任何事相互關聯(還是最深的關連!),因為信仰的對象正是那創造天地萬有的主(楊牧對創造論的重視),而信仰所承載的人正是這片大地的管家。

有人以為他自92年患病後,轉向牧養關懷病危者是方向上的改變,但我卻以為,這是他「作弟兄的祭司」(早在86年或更前所提)的具體表現而已。

牧者,在這個眾聖日晚上,

我想著你,

和你背後的耶穌基督。

好多人說,神要在試煉中教導我們一點什麼;弟兄,這不對。每一次神吹過來的雲,都是要你忘記一點什麼,放下一點什麼。祂的「雲中意」是要淨化你;直到你與祂之間的關係晶瑩,透亮;像一個小孩——只有天父與我的靈,其他的人都是影。

除非其他的人物都是影,陰翳黑雲仍要繼續來,因為它們有未完的使命——我與祂的關係是否一天比一天更淨化?或是需要好多解釋來滋潤?

聖經常把雲與神連在一起。你身內身外的新傷舊創,痛苦失望,輾轉喚喊,都是雲——那種望不透的幽暗,那些把一個陌生的神介紹給我們生命的陰霾。

等到不知在什麼時候,它飄遠了;剛透過一口氣,你就會看見,原來就是那麼一片雲,教導了你怎樣學習信心的功課。

代價雖重,你會發現,你一定會發現,捨此別無他途。

沒有黑雲經過,我們就沒有不移的信心。

—楊牧谷•安憩•19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