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屬靈操練」的幾點關注
「屬靈操練」是溫偉耀博士於八十年代引入華人教會的。及後蔡貴恆牧師的「靈根自植」亦推出不同的靜修默想資料。西方教會的近代主要倡議者是Renovare 的Richard Foster,Regent 的創校校長James Houston,Eugene Peterson,及已故L’arche community 的Henri Nouwen。
我對「屬靈操練」的認識從溫偉耀的「作個八十年代屬靈人」 講座開始。及後接觸不少Nouwen 的作品。進入神學院的時候對這方面當然有更多涉獵的機會。以下幾點是我對「屬靈操練」的關注:
- 「屬靈操練」強調「靈閱」。前設是所讀的「靈修經典」或「聖經」是不解自明的。這種能跨過(bypass)釋經的過程而對經文有所了解的「秘技」必定為一般的信徒所嚮往的。透過不斷重複朗讀經文或默想,我們對經文了解加深了;體會亦由傍觀者變成參與者。但我仍然要問的是,作者的原意還重要嗎?還是讀者的處境可以凌駕於作者的原意之上?這是詮釋學的問題,或者近似近代reader-response criticism 的原則。我的問題是:這種重複朗讀經文或對小段經文的默想,如何避免信徒進入將自己的處境無限投射進經文本身?讀出來的是對自己處境的自憐多於是從經文所引發出來的挑戰?
- 「靈閱」常以敘事文學入手。福音書或其他舊約敘事文通常都是「靈閱」的理想材料。我的了解是因為敘事文體通常能給予讀者一點想象的空間,容易使「靈閱」者用自己的處境和想象填補經文的空白處。很難想象用「靈閱」的進路讀保羅書信或啟示文學。這是「靈閱」的方法論的問題,但請不要因此而誤以為福音書中的敘事文比其他的文體「更高」、「更重要」。我發覺一些要人「回到耶穌」的呼籲實在是一種企圖將四福音看成是「聖經中的聖經」的呼籲。以為既然四福音是記載耶穌生平,就必然比其他書卷重要。要認識耶穌,就直接回到福音書好了,保羅的書信都是神學,教會的問題討論,是次要的。這種「我寧願有耶穌」的情懷雖然是好的,但卻是誤解了福音書和新約其他著作的關係。按時序先後,大部份的書信成書比福音書還早。其重要性在於這是一班認識耶穌言行的人如何落實主的教導和榜樣在一個跟隨祂的群體中。而福音書的成書較晚,作者們亦並非新聞報導式的客觀報導耶穌一生的經過。與其他新約書卷相同的是,他們都是從他們的「場境」(sitz im leben)作出以耶穌為中心的神學反省,而福音書是回應一世紀第二、三代並未親眼見過主的信徒詢問「我們的主是怎樣的?」的必然結果。如此,當我們讀到福音書中關於主耶穌的事時,我們仍然不能跳過福音書的作者對祂的了解而對內容取舍這一層面。我們要問的是:「一世紀的信徒為甚麼覺得這件歷史事件非要寫進福音書不可?」「為甚麼作者要在此處提到這段記述?」
- 「屬靈操練」的內容常以「層次」作進展的記號。這是自早期教父至中世紀的修會到近代的靈修傳統的一貫內容。但我們要問的是,聖經中的靈修傳統是怎樣的呢?我實在從聖經中看不見這種「層次」式的屬靈進路。保羅甚至強調他根本看不出「三重天」的經驗有甚麼可誇之處,相反,是他的「一根刺」叫他的信仰歷程有突破。這種講求「境界」的「屬靈操練」的聖經根據是甚麼?我無意否定二千年的教會「屬靈操練」的傳統,但我仍然覺得這是必須要先回答的問題。
要認識「屬靈操練」的內容和倡議者,可參以下幾遍文章和網址: